」

確認了陸佳易平安，我心情也舒坦了不少。

過了些時日，陸佳易寄過來的包裹到了。

小店重新開站，我的鬼生也緊跟著步入正軌。

然而這天就在我打算關門，打算重復過去的生活習慣去見陸佳易的時候，一抹熟悉的人卻出現了。

來人竟是我那日跟陸佳易提過的高中班長，老張。

06

老張到地府應該沒幾天，但臉上絲毫沒有剛去世的悲傷，春光滿面的。

站在他旁邊跟他手挽著手的，是個……妙齡女鬼？

老張的老婆我認識，之前跟我關系還不錯，顯然旁邊這位壓根不是那位。

剛死多久，居然才下來就又談了一個？！

老張瞧見我，根本沒避諱，主動走過來打招呼，「這家店你開的？我剛下來就有所耳聞，要是你媳婦知道你在這邊還不錯，怕是也能放心了。」

不提陸佳易還好，一提陸佳易我就想起來他老婆了。

忍不住嘲諷，「是啊，嫂子要是知道你在下面這麼逍遙，怕是也能放心了吧。」

結果就跟沒聽懂我的話，老張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，「等我攢到錢了，會托夢告訴她的。」

這人能不能要點臉！

老張進來一邊溜達，一邊嘚啵嘚，「你跟陸佳易一起認識十幾年了吧，當年我還羨慕過你，堂堂高冷校花被你摘走了。不過沒想到，平時她冷冷淡淡好像對你不傷心的樣子，你走了之后她竟然也跟著廢了。上個月我胃癌在醫院治療時候，還遇見陸佳易了。」

原本我不想搭理這個渣男，結果聽到這句話我終于有了反應。

「你說在醫院遇見佳易了？她怎麼會去醫院。

」

「吞噬安眠藥過量，被拉去洗胃了。」

我吸了口涼氣，老張深深看了我一眼，「等你賺到錢的時候，也去夢官那邊托個夢給她，讓她好好活著別惦記你了吧。死了就死了，活的人還是得好好活著不是？」

說完，老張跟著那女鬼就走了。

而我，還站在原地反復想著老張的話。

有很多沒注意到的東西，到現在終于有了答案。

為什麼最開始凌晨三點只能靠酒精勉強入眠的人，現在可以做到讓我什麼時候去夢境管理處都能見到她。

為什麼最初滿臉狼狽、穿著我給她買的睡衣不肯換的人，現在每次跟我見面都長裙搖曳、像是要跟誰相親似的。

虧我還吐槽她臭美，睡覺都不忘打扮。

原來，是為了見我。

陸佳易，這個傻子。

07

我原本是打算找夢官跟陸佳易見面的。

但老張的話阻止了我。

夢官說，人鬼殊途。

老張說，死了就是死了。

我這樣一直纏著陸佳易，是不是對她而言只是延長了她難過的周期？

那天之后，我便控制自己不再和陸佳易見面了。

沒了方向的我也不再努力，整天待在棺材里躺尸。

期間夢官來找過我一次，見我這模樣皺了皺眉，「這麼久沒來還以為你投胎去了，如今見你還死著我也就放心了。」

然后看我渾身萎靡的樣子，忍不住多問了句：「咋的，破產了？」

語氣里，我總感覺聽到了幾分幸災樂禍。

我在地府也沒個朋友，一下來就轟轟烈烈搞錢，這夢官到還真稱得上是我為數不多能說上話的。

我實在憋不住，「我好像不得不要分手了。

」

夢官面色一緊，「跟供應商鬧掰啦？那你之前花那些錢，不白瞎了麼。」

這是還記得我開始說的話呢。

我哭笑不得，適才說道：「她是我女朋友。」

我一股腦把所有的事兒都跟她說了，「你說得對，我就是想見她。一直不能接受去世的人，其實是我。夢官，你說是不是我錯了？」

「反正你也不缺冥幣，能見就見唄。你就是這麼一直見到她老，又能如何？」

「但你不是說人鬼殊途，都是虛幻？」

「那都是說給窮鬼聽的。」

夢官想了想，「我在地府當差這麼多年，我還真沒見到你這樣的。大家都知道早晚要投胎，像你這樣死了還不安生要奮斗做生意的，少。」

說完喃喃，「我要是能賺這麼多冥幣，也想天天在夢里頭見老婆兒子，哪怕是假的也好啊……」

「你不怕影響他們的人生，讓他們越陷越深？」

「如果你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呢？」

夢官的話把我從混沌里拽了出來。

對啊，反正我能賺到冥幣，我正規渠道見我女人怎麼了！

但是，陸佳易會原意一直見我嗎？

如果她還是一直繼續吃安眠藥怎麼辦？

就在我瞻前顧后下不了決心的時候，我收到了陸佳易寄過來的包裹。

里面，有一封燒過來的手寫信。

「致沈安：

今天是你去世兩周年祭日，我還是沒能等到你入夢。

你剛走的那段時間，我恨過你，恨你為什麼那麼決絕，但我更恨的是我自己，始終忘不掉你。

第一次你進入夢里，我以為只是虛幻，你怎麼會主動開口跟我要那些玩意兒？但我還是在網上把你說的東西一股腦都燒給了你，沒想到過了幾日，你便又來了。

我心中欣喜，還算你這個變態有點良心，能尋了這麼一條路和我見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