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屋子里幾年沒住人，全是灰。

我發揮自己唯一的技能，運起風把灰都吹了出去。

姜瑤很配合地鼓掌：「好棒耶！」

然后從她隨身的小包袱里掏出來一個餅子。

「反正你也吃不了，就聞聞味兒吧。」

說罷，很大方地將餅子遞到我跟前。

我：「……」

晚上，姜瑤躺在屋里睡覺。

我躺在院子里看星星。

趴在樹上看跟躺在地上看的感覺確實不一樣。

過會兒，老舊的木門發出響聲。

我扭頭去看，姜瑤抱著她的小毯子走了出來。

「哥哥，我能不能跟你一起，我有點害怕。」

我沉默了很久。

「你那屋里沒有鬼，院子里倒是有一個。」

她徑自將毯子鋪在我旁邊，躺了下來。

我沒忍住，提醒她。

「男女有別。」

她揮揮手，「沒事，你又不是人。」

……原來你還知道啊。

姜瑤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，割了那麼多草估計是累著了。

她睡著了，我睡不著。

不對，這麼多年我就一直沒睡著過。

鬼魂就特麼不會困。

真煩。

完全不記得睡覺是什麼感覺了。

姜瑤睡醒一覺后，一睜眼就看見一張大臉眼巴巴地盯著她。

「睡覺是什麼感覺？舒服嗎？」

年幼的小姜瑤在短短一天內，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，面對此情此景，十分淡定地答了句，「還行。」

便又翻身睡去。

3

姜瑤慢慢在這里安頓下來了。

周圍的鄰居們見她一個小姑娘自己住這里，心生憐意，便常來照顧。

她生得可愛，又乖巧伶俐，眾人也都喜歡她。

巷尾的李阿婆最喜歡她，常常做了好吃的給她送來。

「要不你跟著李阿婆一家得了，就不用自己住這破屋子了。

」

姜瑤瞪我一眼。

「不要，我要在這里等恩人的孩子回來，我是來報恩的。」

姜瑤很會做面餅。

又香又軟。

她做好后便放到小竹筐里，拎到街上去賣，總是很快就賣完了。

我有過好奇。

她當時正在揉面，捏著面餅團子答道：「我阿娘教我的，說我學會了這個以后就能養活自己，走到哪里都不用怕。」

我聞著面餅的香味，道：「聽起來你阿娘是個手藝不錯的廚娘。」

她停下手中動作，一臉興奮：「你怎麼知道！阿娘說她以前在大戶人家的廚房做過工！」

「……我猜的。」

有時候，她也會問問關于我的事情。

比如我叫什麼名字，是哪里人，怎麼會出現在這里。

我總是沉默著。

沒辦法。

因為我也不知道。

自有意識起我就在這里了，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，從哪里來，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。

小姜瑤捧著臉，一臉同情地看著我，「要不要我幫你取個名字，我很會取名的，我以前給隔壁奶奶家的狗取了個名，叫旺財，后來她家就變有錢了。」

我黑了臉，甩甩袖子，糊了她一臉槐花。

隔天，姜瑤真的撿了只狗回來。

「招財，乖，叫哥哥。」

那只狗一見我就炸毛，齜牙咧嘴地低吼著，怎麼都不肯進屋。

姜瑤沒辦法，只能把它拴在門口。

后來過了整整兩年，招財見到我的時候才慢慢溫順下來。

4

姜瑤十一歲這年，終于等來了人。

啞巴老頭的一個遠房表侄尋了過來。

他不知從哪里聽說了老頭子在這里還有一處房產，便巴巴趕了過來。

姜瑤將小院收拾得干凈漂亮，養了好些花花草草。

十分招人喜歡。

這個表侄也不例外，一眼就看中了小院。

嚷嚷著姜瑤霸占了他家的房產，要將她趕出去，還要她賠償這幾年的租金。

姜瑤一開始聽說他是恩人的親戚，特別高興，拿出自己攢了好久的小金庫給他做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。

本想著多跟他打聽一下恩公的情況，可否還有遺孤。

誰料他只顧著悶頭喝酒吃肉，關于啞巴老頭的話一句也不說。

后來喝上頭了，就開始耍酒瘋。

叫嚷著讓姜瑤還租金，還呵斥她讓她滾出去。

我和招財氣得直冒火。

那孫子喝多了色心大起，居然敢上前來拉扯姜瑤。

「你不是說要報恩嗎，正好我還沒婚配，你就來給我做媳婦吧，嘿嘿嘿。」

姜瑤沒見過這樣的場面，嚇得失了反應。

這是我第一次跟招財統一戰線。

招財上去咬他的腿。

我揚起袖子，把桌子上的碗筷碟盞全掀起來往他身上砸。

這孫子不知道是喝壞了腦子還是怎麼了，居然不知道怕。

招財也被他一腳踢得老遠。

見狀，我咆哮著朝他沖過去。

陰風過境，厲鬼哭嚎。

那雜種孫子被當場嚇尿了，連滾帶爬地往外跑。

邊哭邊喊：「有鬼啊……」

我一揮袖，將院中大門關上。

他扒著門，怎麼使勁都推不開，哭得嗷嗚亂叫。

正所謂，關門放狗。

招財此時也緩了過來，亮出白花花的大牙朝著他的大腿惡狠狠咬下去。

那孫子慘叫著暈了過去。

5

姜瑤反應過來后，「哇」一聲哭了出來。

「你什麼時候多了個鬼叫的技能？嚇死我了……」

我伸出去準備安慰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。

哼，煩人的小孩長大了也是個煩人精。

姜瑤用繩子將那小子捆了起來。

一瓢涼水下去。

「啊啊啊！走開啊！不要殺我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