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低頭看了一眼，桌子上的手機的確不是之前的那個，盡管牌子和型號都一樣，但屏幕上的那道裂紋卻不見了。

由于他吵嚷的聲音太大，把小洛也驚了，推開門看情況。

我揮了揮手，讓小洛出去。

若照著平時，我早就和他翻臉，轟他出門了，見他那麼可憐，心中的憐憫之心有些不忍。思來想去，我有了一個想法。

「這樣，你把手機寄存在我這里，明天再來取，如何？」我提議。

「不行！」他先是反駁道，「手機給你了，那我怎麼辦？」

「就克服一下，一晚而已，你不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嘛！」我從根源下手，「如果連這點妥協都做不到，你還怎麼和內心的惡魔做斗爭？」

我的話似乎是起了作用，他默默的點點頭，又搖搖頭，像是同意了，又好像有些不太情愿。

「不然就這樣，你在我這里待到我下班，和我一起出門，就把手機放在我的辦公桌上。」我和他又強調了一遍，「大半夜的總不會有人找你談生意吧？就安安心心放一夜，你也安心的好好睡一覺，好嗎？」

這次，他沒有反駁，乖乖的拿著手機坐在診室外面，不知道盯著手機屏幕在看什麼。

下班我們一起出門，他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心理診所，似乎還是有些不舍得。

當天晚上，我還在想關于他的那些「不合理」的事情，伴隨著這些問題，我昏沉沉的睡著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剛把車停到對面臨街的停車位，就聽見小洛的聲音。

小洛插著腰，站在診所門口，對著空無一人的大街，破口大罵：「誰這麼沒素質，大半夜的砸我們玻璃，真是喪盡天良！要是讓我知道是誰，我一定扒了你的皮！」

下了車，我才注意到，竟有人把診所的玻璃給砸開了，頓時，我就報了警。

警察很快就來了，調取監控后，才發現，果然是手機的主人回來了。

砸玻璃的是他，拿走手機的也是他。

對于他的病情，我多少心中也有了鋪。

他所說的那些，根本都是無稽之談，而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他的內心。

他這算是典型的人格分裂，以及記憶缺失。在他自己看來，手機對他很重要，那些重要的東西都保存在了手機里，而有時候，他又會選擇性的去忘記，把那些他曾經認為很重要的，都忘掉了。而昨天晚上他的行為，也同樣可以說明，他的病又嚴重了。

至于他說能夠聽見有人說話，那只不過是他腦內的自己，和他本真的對話。腦內的自己在不斷的勸說本真的他，去做一些他認為原本不對的事情。而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后，他又會選擇性的忘記。

診所除了他的那部手機之外，并沒有其他的損失，警察說要找他談話的時候，我壓了下來。只是碎了兩塊玻璃，索性也就算了，不想追究他的責任。

上午九點多，他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診所，病怏怏地坐在我對面，眼眶很黑。他的頭發都布滿了灰塵，就像地鐵口終日乞討的乞丐般。或許由于他昨天登高爬上，身上的西服被刮壞了，整個前襟都撕扯開了，連里面的白襯衫的領口也蹭上了斑斑的銹色，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，更像是血色。身上的酸腐的味道更嚴重了，我忍不住掩住了口鼻。

小洛下意識地靠近我，壓低聲音，在我耳邊嘮叨：「這人不會訛咱們，說手機丟了，讓咱們賠吧？」

我拍了拍她的手，讓她淡定。

就算他想訛我們也不太可能，畢竟警察都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，他沒理。

他雙眼布滿血絲，嘴唇干澀，讓我聯想到了電影里的行尸走肉。

「啪」的一聲，他把手機拍在了桌子上，陰冷冷地來了一句：「你們看吧！」

我拿起手機，在視頻里又找到了一段新的，這意味著是不是又多了一名受害者？

他提起了精神，依舊面無表情，目光呆滯：「這次你相信了吧，一定是他的鬼魂，他來找我了！」

我不想因為這個和他再爭執下去，把手機推回到他的面前，說道：「你現在應該做的，是回家好好休息，睡上一覺，而不是來我這里。至少，昨晚你不應該來我的診所，砸玻璃，偷手機。」

「偷手機？你什麼意思？」他頓時像發了瘋一樣地又拍著桌子，和我對峙著，「不是我！我沒來過！昨天我從你這里回去之后就睡著了，一覺睡到大天亮！我一睜開眼睛，手機就像平常一樣的出現在我的枕邊，然后這段視頻就出現了！」說完，他又覺得自己太激動，收斂了一些情緒，帶著央求的語氣，「求求你，幫幫我，我真的已經過夠了這樣的日子，接下去，我應該怎麼辦？」

看樣子，他并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。

「你難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？」他無助的癱軟在沙發上，整個人都陷入進去，「我快走投無路了！」

我拿起自己的手機，給小洛發了一條消息，讓她報警。

然后，我故作淡定地繼續問：「你能不能和我仔細描繪一下，最近眼前經常能夠閃現的東西，或者是場景？這對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幫助。